《婆罗馆画谱 观音大士线描选》作品集

程澄线描观世音菩萨像序

　　作为中国传统绘画体系之一大宗，线描亦即白描，系中国传统国画中描写法之一类，乃仅以淡墨勾勒轮廓、不施色彩者，凡实物之远近、形相、性质等，皆用线条确定而表出之，称线描法，作者以毛笔挥运创作之际，颇能得刚柔如意、腕随心转之逸趣。如唐之吴道子、宋之李龙眠所作人物画，为后世推为白描圣手。凡研习中国传统绘画并有志深造者，莫不自线描一途入手，极力锤炼锻造其笔下线条之质感，却苦于缺乏名师指授，多有不得其门而入之叹。

　　杭州知名工笔画家程澄女史线描观音大士像册，纯以传统工笔线描之技法，接续唐宋吴道子、李龙眠诸家白描人物之宏门正脉，全用白描线条勾勒而成，师古有得且能自出机杼。其线描观音大士像，以特制纯泥银粉挥写而成，面容身形、衣纹佩饰乃至凤冠霞帔、发髻璎珞等，俱以工笔线描法出之，扫去粉黛、淡毫轻墨，遒劲圆转、超然绝俗，诚所谓“工雅绝伦”，可为今人研习线描技法提供难得之参照范本。

　　细察之，程澄笔下线描之观音大士像，其人物开脸、衣袂等处，用长线勾勒而成，如精金屈铁，似经千锤万打而铸成者，刚柔并济、遒媚兼得，得高古之意味，人物丰肌秀骨、神彩奕然焕发，法相庄严之中，葆有古厚简净之意味，令人有吴带当风、曹衣出水之叹。而其周边之动物等点景配饰，如狮、虎、象、鹿等观音座前之护法神兽，亦各具灵性，眉目间若嗔若笑，或喜悦或怒张，如同观世音之利乐有情、慈悲普覆。譬如蹲立观世音身旁之幼虎，其虎耳、虎额、虎足、虎爪各处，皆以略短之线写成，宛若弱柳扶风、摇曳生姿，颇得宛转曼妙之旨趣，恰与描摹人物之长线相映成趣，且刻画逼肖、生动有致，充分显示出作者超越寻常之线条驾驭能力及笔墨技巧。程澄此作将线描技法与观音像融汇为一，是为传统绘画与宗教艺术之完美契合。世人品论线描技法之杰出者，多以“一线穿空若有声”比拟之，乃指画家仅凭一根线条于纸面之上游移而挥洒，宛如凌空而有声，赏观程澄线描观音大士像，会心者当亦有同感。

　　中国传统绘画中“六法”之经典理论，系由南北朝时南齐谢赫所提出，其著作《古画品录》初步奠定了中国画理论之完整体系，并提出了品画之艺术标准——“六法论”。所谓“六法”，乃指“气韵生动、骨法用笔、应物象形、随类赋彩、经营位置、传移摹写”六个方面。海上画坛名宿、知名书画赏鉴家陈佩秋先生以为，今人对于此六法，应加强研习并着力传承，亦即须注重对于传统绘画之回归。而“六法”中之“骨法用笔”，即强调笔力笔法之雄健沉厚、挺立不拔，谓笔力应如骨骼之刚健不移，未可似筋脉之绵软疲弱。返观程澄女史以线描所写观音像，其笔力线条之刚劲浑厚，深得谢赫所提出“六法”之精蕴旨趣，继承传统而能别开生面新局。其笔力才情，允推为当代闺阁中之李龙眠也。

　　机缘凑泊之故，程澄女史尝将其线描观世音菩萨系列圣像，持至海上面呈陈佩秋先生，并恳请先生赐教指点。陈先生深有感于其潜心向学、孜孜不倦，澄清意志、心无旁骛，亲为程澄画室挥毫题写“娑罗馆”墨宝赐赠，以示勖勉褒奖之意，期冀程澄日后勇猛精进，于艺途之上求索不懈。陈佩秋先生之题词勉励，更令其衷心感念不已，立志将传统线描之技法弘扬而光大之。

　　当前，传统文化全面复兴之大势正渐次形成，研习传承传统对于当代国画创作，尤其是线描类创作具有重要作用。众多青年学子及艺术爱好者意欲研习线描等绘画技法，多为自行摸索学习。程澄所绘此套线描观世音菩萨，无疑为线描临习创作之方便法门，亦即以此绘本为津梁纽带，作为传统线描之范本及普及入门类读物，引领绘画初学者藉此进入线描之艺术殿堂，使其切身感知中国传统绘画及白描人物之非凡魅力，尤其可供美院学生、绘画研习爱好者师资取法之用。读者、学者手执此一册，或对照临摹，或静心赏阅，当能祛除躁妄之杂念、复归淳和之本性，藉此既能感受吾国传统美术之非凡精蕴，更能体味线描技法“以简驭繁”“以少少许胜多多许”之无穷魅力。

　　戊戌仲夏，于双枇杷馆北窗夜灯下。

　　程澄 工笔画家 西泠印社特约编辑、西泠印社社友会会员、浙江省美协会员。

　　出版：《无上粉本寺中寻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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