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如秋水十分净——程澄明代人物肖像美国第四届面孔绘画赛获优胜奖

张咏（著名艺术评论家，南通大学生态文学所特聘研究员）

　　程澄女史所作明人肖像，系摹写明代佚名画家之人物肖像册，运用晚明曾鲸之波臣画法，进而创新发挥以成。所写十二人均为明代万历、天启年间浙江籍名士官员。其中除徐渭为儒生衣冠装束外均是为官清廉刚正之官员，年岁俱在六七十上下，为久经官场历练之老成能吏，皆头戴幞头形制乌纱帽，身着红色盘领窄袖大袍，神态气质平和坦荡、雍容典雅，对于面庞、目睛、眼球、眉睫、鼻梁、口角、髭须、鬓毛等细节部位之写照，备极精准恰切。尤其对于老人独具之长寿斑点，尽其工笔写真之能事，如对真人、毫无二致，令人叹为观止。其用笔细密挺拔、绵中寓刚，多神来之笔，整体神采各异且气韵生动，颇有“神如秋水十分净，心似中原万里平”之概，为中国传统人物肖像画超级写实主义之典则。

　　晚明画派迭出，涌现出以曾鲸为创始人暨典型代表、专擅绘制人物肖像之画派——波臣画派。曾鲸，字波臣，明代福建莆田人，后流寓金陵。其人风神修整，仪观伟然，所至卜筑以处，回廊曲室，位置潇洒。尤工写照，气韵磅礴。万历间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来华，能绘耶稣圣母像，曾鲸折衷其术，自出机杼、如镜取影，点睛生动，虽在楮素，益觉色彩淹润、妙得神情。其法重墨骨而后傅彩，叠加晕染，为中国传神一派别开新径。因曾鲸专以画写真肖像而闻名江南画坛艺苑，深受当时文人士大夫见赏推重，且其主要活动于明末南京地区，足迹遍及江浙一带多地，并有大批师承其法、专精人物肖像之画家追随其后，推波助澜、蔚为大观，遂致演绎形成中国历史上重要的人物肖像画流派，复因“波臣”为其字，故画史称此一画派作“波臣派”。“波臣派”肖像画，成为明末清初画坛一支突起异军，得于晚明林立之文人画派中卓然挺立、独树一帜。

　　佚名画家原作之明人肖像册蓝本，今庋藏于南京博物院。作者姓名虽然湮没无考，然观其画风，显系曾鲸“波臣派”一路，其写生肖像画法精工细致，尤其对人物面部细节之刻画精细入微，生动地将身为廊庙之材、地方官吏大员之形象气质，展现得生机勃发、淋漓尽致，具有极高艺术水准。

　　清人张庚于所著《国朝画征录》中，论及“波臣派”及其传承弟子情况之后，有如下一段评述，“写真有二派。一重墨骨，墨骨既成，然后傅彩，以取气色之老少，其精神早传于墨骨中矣，此闽中波臣之学也；一略用淡墨，钩出五官之大意，全用粉彩渲染，此江南画家之传法，而曾氏善矣。”盖谓曾鲸人物肖像画创作之精要，为其所阐述之第一派，亦即墨骨派，且能兼擅江南画家之淡墨粉彩法，于此两家通邮置驿、兼收并蓄，乃能成其波臣派之独门绝学。

　　程澄女史临写此组明人肖像画册，能于摹古并承继传统“波臣派”精妙技法之基础上，复求创新，能自运发挥、创为新格，独具自家特色。其并非依样照搬明人，而是有所创造性转化、创新性发展，以形写神、形神兼备，所写九人神情浃洽、眉目照映，沉静古雅、清新俊逸兼而有之，于古贤不遑多让也。

　　女史严格遵循并谨守“波臣派”法则，采用墨骨法创作。即先用墨笔画出人物面部形象，旋以墨笔层层渲染其面部之明暗凹凸与光感深浅，最后按照其人年岁之高下，来细致晕染面部，诸如天庭、眉弓、眼睑、鼻梁、颧骨诸部位之骨骼肌理，及其凹凸起伏跌宕之处，俨然如山川江河之状，一一熨帖自然，深具立体雕塑感。

　　具体而言，女史所写十二人盼睐颦笑、咄咄逼真，挥运以简练飘逸之线条，寥寥数笔，人物面部即颇具飞动之势，宛如与其人对面默坐、精心体会，臻于人我皆忘之化境。尤以王以宁、罗应斗二人面部刻画细节，最见传神。王以宁威仪刚正，眼神气质沉着稳健、勇毅坚韧，其髭须由唇之四周绵延直下，浓密之致如飞瀑流星，一股不怒自威之庄严气象，自足摄人心魄；罗应斗为此组人物中最年长者，白发盈颠且须髯满面、寿斑密布，眼皮略下拉，稍见疲惫之态，整体气象可谓颊上添毫，妙入骨髓。

　　总而论之，程澄女史所摹写此组明人肖像，其人物形象固已如前所述，即便衣纹位置，亦大雅不群，赋色沉静且超逸古秀。其每图一像，必烘染傅彩达数十层，尽其匠心而后止，则其人物肖像画作之独步艺林、倾动遐迩，足称传神妙手，良非偶然也！

　　癸卯寒露后二日，于双枇杷馆东窗夜灯下。

程澄

工笔画家

中國東方文化研究會社會藝術專業委員會國畫部副部長，英聯邦北京協會特邀國際國畫文化交流使者，马达加斯加驻华大使馆特邀文化使者。西泠印社出版社特約編輯,西泠印社社友會會員,浙江省美術家協會會員。

利比亚国特邀艺术顾问

出版有: 《无上粉本寺中寻·宝宁寺明代水陆画线描精选》《唐 吴妙用入毫端·中国罗汉画海外寻白描精选》《观世音 菩萨三十三圣像》《禅悦澄心作品集》

《天雨流芳中日邦交 45 周年纪念展作品集》《娑罗馆 画谱·观音大士线描选》《百祥生肖谱》寅虎·卯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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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品《妙吉祥》(首都人民大会堂收藏)